与刘灯同时被抓获的两个人,一个叫钟卫果,一个叫陈斌(比亚迪轿车司机),都是江西芦溪人。据钟某交代,2013年的夏天,他在广东听闻贩卖红豆杉利润可观,回到芦溪后找老朋友陈斌商量,双方一拍即合,同意合伙做红豆杉买卖生意,钟负责联系买家,陈负责寻找卖家。不久,陈斌通过罗荣庆、崔培文、况胜利等人找到了况年安,况某将5立方米左右的红豆杉以35000元每立方米的价格卖给陈斌。钟卫果又联系上了广东的“刘老板”,双方商定以75000元每立方米的价格成交,交货地点定在宜春服务区。
专案组决定对罗荣庆、崔培文、况胜利等人实施抓捕,不料,这伙人早就闻风潜逃。抓捕组民警采取正面接触其亲属的方式,耐心做好法律宣传工作。数天后,在其亲属规劝下,罗某等人先后投案自首。况年安交代,这批红豆杉是从王满升那里买来的。王满升系涉案红豆杉的出售人,也是本案关键人物之一,将他抓捕归案有利于深挖线索追溯红豆杉源头,但其已外逃。
在省市两级公安机关的协调下,一张大网迅速撒向全省各地。11月9日,在网上追逃的强力攻势及子女的规劝下,王满升向警方投案自首。在王的指认下,他的上家邓中华和陈献坤也双双落网。邓中华交待:红豆杉是由同村的陈献坤邀其合伙一起去山上砍伐的。陈献坤明知砍伐红豆杉是法律禁止的,但他认为树是长在自家自留山上的,就是自己的东西,再说山高林密,神不知鬼不觉地砍几棵树,不会有人知道。
至此,“9.11”专案中,红豆杉的来源终于有了下落,大量证据显示,这是一个以江西籍人员为主,以江西、福建、云南等地为活动范围,集非法采伐、出售、运输、收购红豆杉产供销一条龙的犯罪团伙。根据相关人员的交代,专案组同时还查清了其它十多起类似案件。
一句证词引起警方注意
深挖线索,警方查出案中案
随着一个个嫌疑人员到案,一批批赃物被如数追回,这起跨省砍伐贩卖红豆杉的案件似乎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但是在一次审讯中,司机刘灯无意说出的一句话,却意外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刘灯在供述作案过程时称,况年安曾打电话问他,“刘灯,你有没有时间,帮我装一车红豆杉到广东去。”这句普通的供词,引起了办案民警的高度警觉,因为一车红豆杉价值几十万,涉嫌刑事犯罪,况年安若与刘灯不熟悉,决不会直接明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专案组判断,刘灯应该不是第一次运输红豆杉。
但是,当办案民警深入对刘灯展开调查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沉默,一语不发。不过,从刘灯惊慌的眼神中,民警深信他是一个知情者,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专案组决定从外围入手,寻找突破口。
经了解,刘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家庭经济比较困难,主要靠他跑运输养家糊口。专案组找到了刘灯的妻子,希望她配合警方做好工作,刘灯妻子当场表示愿意。民警将录像放给刘灯看,原本想避重就轻、逃避打击,可面对妻子的痛哭流涕和一番真情规劝,想到家里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他开始动摇了。最终,刘灯向警方道出了他所隐瞒的一切,其中2012年的10月份,他帮高安县的况胜利运过一车红豆杉到上海。
据刘灯交代,当时况胜利电告刘灯,要其帮忙承运一点“旧料”到上海,双方商定运价为5000元。次日中午,刘灯驾驶自己的货车去约定地点装货,除况胜利外还有6人在场,其中有两个老板,一个是福建老板、另外一个是吉安老板。他们行动很神密,先将6立方米左右的红豆杉原木装在车的最底层,然而再在上面盖了些旧料作伪装,货物总重达11吨多。下午4时,况胜利坐上刘灯的货车,两个老板驾驶一辆白色小轿车,一起沿320国道开往上海。第二天中午,到达上海浦东某园林公司,将旧木料和红豆杉原木全部卸下。然后,况胜利、刘灯、两个老板在一起吃午饭,况胜利支付其5000元运费,饭后刘灯遂到浙江拖货。
至此,另一起红豆杉案浮出了水面。然而,仅凭刘灯一个人的证词,还不能形成证据链,只有抓到况胜利,才能弄清上海红豆杉的来源及交易情况。专案组民警兵分三路开展工作,分别驻点芦溪、高安、九江,但连续多日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到手的线索暂时中断,侦查工作一度陷入困境。
黄某自行消化“烫手山芋”
千里追踪,警方查获宝贝下落
整个案件到了冲刺阶段,如何破除重重迷雾,巧妙攻克难关,将是一场艰难的博弈。
况胜利是整个犯罪链条中的重要一环,必须归案。专案组果断调整决策,围绕况胜利的社会关系,全面展开调查。在走访中,侦查员发现他这两年一直在跟陈志忠做生意,彼此来往频繁。顿时,陈志忠引起了警方注意。经查,此人是江西安福县人,曾经因为盗窃、诈骗以及非法买卖爆炸物品,三次被判刑入狱。
刘灯也说过,去上海送货时除了况胜利还有两个老板随行,但不知其姓名。民警立即拿照片让刘灯辨认,他肯定陈志忠就是福建老板。警方决定收网,但陈志忠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身上藏有枪支和匕首,给抓捕工作造成极大的风险。经周密布控和科学技侦应用,10月5日,警方在宜春市发现了陈志忠的踪迹,立即调动特警、刑警进行围捕,当晚在某小区出租屋内将其成功抓获。面对警方的讯问,陈志忠非常镇定,他承认曾给他人介绍红豆杉,但对销往上海的那批红豆杉,他矢口否认,并叫嚷“你们说我到过上海,拿出证据来啊”。
针对陈志忠的零口供,专案组民警没有泄气,决定前往上海去查找线索。在上海铁路警方的配合下,侦查员不仅在上海浦东找到了刘灯送货的地点,同时也查到交易期间陈志忠与福建老板吴敏良在上海的住宿记录。紧接着,民警又在杭州市找到了吴敏良。吴交待在2012年10月份,其通过陈志忠介绍从况胜利手中买来了6立方米红豆杉原木,成交价格为20万元,然后通过上海老板黄云辉转手卖给了上海的张新富,得款30万元,其中吴敏良和黄云辉各自分得5万元。
柳暗花明又一村。10月15日,潜逃一个多月的况胜利自知难逃处罚,被迫向警方投案。况胜利到案后,如实交代了多次非法收购、出售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的犯罪事实,并承认上海这车红豆杉是他和陈志忠合伙运去的。面对吴敏良、况胜利、刘灯的证词,以及上海宾馆的住宿记录,原本气焰嚣张的陈志忠,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终于低下了头。
专案组乘胜追击,马不停蹄地再次赶到上海浦东,找到老板黄云辉,当了解到当年贩卖的红豆杉去向时,专案组民警大吃一惊。原来,张新富事后得知买红豆杉是违法的,就不敢要了,红豆杉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了黄老板。面对这只“烫手山芋”,黄老板也不敢再转卖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批红豆杉加工成家具和地板,摆放在自己家里。黄某自以为红豆杉被自己“消化”了,就不会有事的了,没想到一年后警察还是找上门来。
“9.11”专案组辗转江西、浙江、福建、上海、云南、广东等地,行程5万余公里,先后组织了24次抓捕行动,成功地破获了两个犯罪团伙,缴获了红豆杉60多立方米,价值600多万元,抓获涉案人员20多名,成为近年来国内破获最大的野生植物保护的刑事案件。
红豆杉,又名紫杉,属于浅根植物,是世界上公认濒临灭绝的天然珍稀抗癌植物,是经过了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树种,在地球上已有250万年的历史。由于在自然条件下红豆杉生长速度缓慢、再生能力差,是名副其实的“植物大熊猫”。很长时间以来,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红豆杉原料林基地。1994年红豆杉被我国定为一级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同时被全世界42个有红豆杉的国家称为“国宝”,联合国也明令禁止采伐。红豆杉树皮中的紫杉醇具有抗癌功效,国际市场上的售价高达每千克18万美元。近年来,因采挖、贩卖红豆杉利润大,不法分子纷纷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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