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马晓暐:AGER(意格国际)创始人、总裁兼首席设计师、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董事会董事。
主要事迹:
您认为“气候变化”给我们的现今生活环境带来了哪些影响?
马晓暐:我认为我们的体会应该是很深刻的,比如说前几年贵州的冰冻灾害,会造成大规模生活上的困扰以及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某些地区遇到了所谓的“百年一遇”的干旱或是洪涝,现在可能变成了“十年一遇”,甚至可能“年年都遇”。我们以往对环境、气侯的常识被打破了,几乎成了很难被预知的事物。我们几乎已经不能用常识,或是经验来判断了。一个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对农作物的影响。而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一旦粮食欠收,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将是非常可怕的。粮食一旦减产,将带来农产品的价格上升,从而导致城市居民消费品CPI的上升,CPI又会关系到利率问题,利率又关系到出口,出口又关系到汇率……这是个链条效应,气侯问题可能将会变成生存问题、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经济问题,会直接导致社会的动荡。
根据IPCC报告所预测的气候变化可能带来的后果,如对生态系统、海岸线等的影响,您认为设计师可以从哪几方面应对气候变化的问题?
马晓暐:首先,我个人认为气侯变化问题的根源是人对自然的无休止的攫取。人类是始作俑者,因为人类在片面地强调物质上的满足。人类绝大部分的物质满足建立在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基础之上,而这种消耗带来了对自然生态的破坏,甚至资源的枯竭造成了气侯的一些异常。其次,我们要分清生态的两个概念,一个生态概念是无人的生态,另一个是有人的生态。人类不能消亡,所以其实我们谈的生态其实是有人的生态。在这个生态圈里,人类处在一个绝对的统治地位。我们可以攫取任何资源,而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生态系统的破坏以及气候异常给我们带来的灾难。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限制人类的这种无休止扩张欲望的只能是人类自己,通过人类自己的反省、自省、自律,形成一种新的生活模式。这其实是人生活的价值观和生活需求的原因。所以,改变这一切要从改变生活方式做起,要从改变对生活的认知做起。
然而,这背后的一些因素是否是我们设计师能够主导的,是一个很大的疑问。我们今天谈的是作为一个设计者,作为一个规划者能够做些什么。我们需要认清我们所面对的制约有哪些。一种制约来自于人类,人类对物质无休止的需求和有限的自然资源之间存在着极大矛盾,如何使之平衡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第二,现在是一个资本扩充、资本膨胀、资本话语权过大的一个社会。中国也是一个资本快速膨胀的社会,而我们城市发展、基础设施建设、房地产都离不开资本驱动,我们规划设计对应的恰恰是一个资本驱动的行业,而资本是趋利的,不管社会代价及后果,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面对这样的状态,设计师该怎么做就成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其实设计师就是根据资本的需求来运作通过运作施加影响力,而达到多方的平衡和共赢。
另一个制约条件是—我认为全世界范围内的景观设计师都面临着这样的局面—我们现在面临的课题很大,可背景知识却太过单薄。我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圈,而我们的社会知识远远不够。其实我们景观专业是一个社会知识积累的专业,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关注和应该担负的责任。而这个不是大学能教你的。我们在社会这个大学中学习,抱有什么样的心态,抱有什么样的角度、出发点和责任心去看待我们这个专业很关键。我不要求一个20岁的涉世不深的设计师能够全面地了解社会的方方面面,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把场地做好。但当一个人成为主设,面对着几十平方公里,面对着巨大资本投入,他的知识面就不能局限在20多岁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现在对年轻人的希望就是做好手头上的事情,但是要开始进入到社会大学,要开始关心政治、关心经济、关心社会、关心 文化、关心生态,然后逐渐变成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主导者。
当然,景观行业所面对的社会背景也是制约我们景观设计师的重要方面。我认为现在中国的问题是城市发展过快,建设速度过快,而景观专业又在像生产专科学生的速度来生产设计师,我认为这种过快是自杀式的过快。我认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规划设计师,应该对目前的社会发展感到忧 心忡忡,而不是感到兴奋。因为问题显然大于成绩,挑战大于机遇。我认为机遇是存在的,但挑战更大。我们如果对社会发展的大方向都认识不清的话,我们又如何能够判断自己专业的发展,又如何能够判断自己从业的范围和应该承载的社会责任呢?又如何去做规划设计?又如何去应对气候变化?
我们不能只就气候谈气候,只就生态谈生态,这对规划师和设计师是没有意义的。我认为,作为设计师,我们不能只满足于一些构成、形态、审美之类的小趣味,心胸要宽广,知识面要宽广,要能够了解我们做这个专业在整个社会链条里扮演的角色,而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话语权。所以我们投入地越深,越能扮演积极的角色,而这一点恰恰是能够改善气候环境、使生态恢复的过程。我们要引导社会力量、引导政治力量、引导资本、引导消费者、引导社会舆论朝更加良性的方向去发展,这是我们设计师的重要责任。
气候变化的问题将引导景观设计师更多地强调生态功能,很可能进入一个生态考量大于社会考量、美学考量的时代,您怎么看待这一趋势?
马晓暐:我认为设计师不能单一地倾向于单独某一项。比如说我倾向于生态环保,就不顾资本的利益、也尽量压制消费者的需求,可是这能成功吗?这是环保的志愿者的做法,不该是景观设计师的做法。我们是一个设计咨询方,作为设计师来讲,通过自己全方位的社会知识的积累,和专业知识的积累,投身到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里,并在其中扮演一个积极的角色,而不只是一个片面的角色。我们要能够协助投资者获取合理的回报,也能够理性地满足消费者的基本需求,引导消费者的需求,并同时能够尽可能地照顾到对环境保护、社会文化延续等多方面的责任。
您是否认为气候和其他设计环境的变化也会给景观行业带来契机?
马晓暐:的确。在这种环境之下,我觉得我们将会有大量的机会去再造城市。再造城市是个在原有规划粗糙的基础上再规划、再设计、再建造的过程,是一个市政、建筑、景观等方面的多专业的整合。日本的六本木就是城市再造的一个典范。在多专业的整合解决复杂的综合性的问题时,谁有这个能力谁是导演,谁是指挥家,谁是主导者。而这个整合过程会让那些不称职的设计师露出马脚,因为再造需要具备我所提到的那些复杂而全面知识。
其实景观专业就像是一个乐队里面的一件乐器而已,我认为景观设计师的至高境界之一就是能成为一个调动整个乐队的指挥家。而这在中国的操作难度比较大。现在的中国景观行业现状是太多的人把景观设计当成是装点门面的东西,现在有太多的景观造假行为。那些人只看到短期效益,根本不去思考全面而长远的问题。这样的态度怎么能够应对气候变化?不就成了空谈吗?其实,做规划设计,到一定程度应该就像一位老中医,而我们的设计就是抓药方,我们的手段就是药方里的每味药,我们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下药。我们面对的每一个项目都像是个病人,我们都必须得看清病人的根处,而且要长短期兼顾、标本兼顾地来下药,这是我们专业的性质。遗憾的是我们今天太多的设计都是表面文章,就像一个病人明明是癌症,可我们却把他送进了美容院。你给它美了容、化了妆,但是癌症细胞还在扩散,城市的症结并没有改变。
我们的设计打动人的不仅仅是因为用了透水砖,不仅仅是雨水收集,这只是景观设计最基础的事情。作为景观设计师的我们不要只在一个小绿地里做点小文章,自我玩赏,自吹自擂,我们要在今天的复合型的城市发展里面要试图去扮演一个影响者,甚至一个主导者。而我们的景观专业具备先天的优势,我们对自然、生态、土壤、气候、植被和人都非常地关注,所以由我们来做这个主导者比其他人会做得更好,更称职。如果我们不做会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我们这个行业还很年轻,是在最近几年才爆炸性成长的行业,所以大家把这个行业容易看得比较简单,而且由于我们背景不一样,包括对这个行业的定位都不一样,有可能会造成很多混淆。所以我一直对这个专业的学生说:如果想靠设计一夜暴富,你们也许已经错过了一个非常好的时代;但如果想做好的设计,你们刚刚走进了一个崭新的最佳时代。你们的设计师前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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