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江

    今年以来，南川林农王长江可谓名利双收。年初，他把16年前承包的千亩山林以220万元的价格，流转给重庆民营企业恒耀集团。除去整地、育苗和日常管理维护成本，他赚了130万元；在刚刚结束的全市林业工作会议上，南川区林业局又把他当作林改典型推荐给媒体。近期，王长江的名字便频频出现在本市各大报纸的显要位置上。

    事实上，王长江的致富出名与林权改革的大背景是分不开的。自去年重庆市启动集体林权制度改革以来，截至到今年6月底，全市成功流转林地3260宗，流转面积655.9万亩，流转金额达5.9亿元。市委书记薄熙来在多次讲话指出的“让农民靠山吃山，通过林权改革富起来”，在这次林改中得到了体现。

    8月16日，在最新一期出版的《求是》杂志上，温家宝总理发表题目为《要高度重视林业的改革和发展》的署名文章，再次强调，要切实让农民在林地经营中得到实惠，要把兴林与富民结合起来。南川林农王长江靠山吃山的创富之路，为温家宝总理的文章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注脚……

    零费用包千亩林地

    在承包荒山之前，因为参与承包了当地一些公路建设项目工程，王长江在远近几十里已小有名气。1993年2月3日，他承包了位于南川金佛山西坡侯家沟的一片集体山林，航测面积为1013.4亩，承包期20年。鉴于当时经营山林的收益前景不明，双方协定承包费为零；不过为了体现村民对集体林地的经济权益，双方约定，在王长江承包经营山林取得收益之后，必须将两成收益的利润返还给侯家沟村民。今年年初，他以220万元价格流转给恒耀集团搞旅游开发的山林，就是这一片。不久后，他另以极低的价格承包了附近桃花山的3个荒芜多年的山头———那3个山头分别叫大帽顶、二帽顶和小帽顶。

    从8月中旬开始，年过花甲的王长江开始向小帽顶的最后一块荒坡地进军：几十个农民排成弧形队伍，挥动撅头迎着山坡推进，把一堆堆杂草连根翻起，甩在身后。

    如今，3个“帽顶”山头在他们的打理下，有了完整的给排水管网，每四五百米见方就有一个蓄粪池。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山坡上布满了疏密有致的香桂林，香桂林下，还套种了兰竹苗及银杏苗。

    “我曾专门请了专家对这几个山头林地进行过评估。专家说，桃花山这几个山头的固定投资加上苗木，其总价值不会低于一千万元。”

    王长江告诉信报记者，在承包侯家沟山林之前，自己对林业经营几乎一无所知。他原来的想法，是要在山上大面积种植果树或者药材类经济林，为此，他专门请来了技术顾问。没想到，技术顾问却给王长江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发展经济林，必然要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山上的杂草也要根除。侯家沟这几面山的坡度，全部在三四十度以上，一旦除掉草皮植被，施用的农药化肥若遇暴雨，必然被山洪冲刷流入山涧溪流，造成水体污染———而侯家沟山脚下的那条众溪汇流的河，正是当地上万人的饮用水水源！”

    转手赚了130万元

    不能搞经济林，就只能发展效益相对较低、经济回报周期较长的用材林。在用材林木中，杉木价格算是较高的品种之一，当时市场价400元/立方米。但按照杉树的生长速度计算，杉树林要在15年之后才能开始间伐。也就是说，老王的投资要在15年之后才开始回收；而且，第一年每亩间伐出的两立方米木材，扣除土地整治、购买苗木和日常管理成本支出，“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能够有略有盈利就不错了，从那以后5年之内，通过间伐砍下的木头，才是真正的盈利。”

    不仅如此，每亩每年两立方米的间伐量还只是理论数据。国家对林木砍伐有严格限制，一旦政策变动从紧，砍伐量也就自然要减少。更何况，15年后的市场行情谁也摸不透，如果近邻贵州地区的林木大量涌入重庆地区，市场价格肯定还会下跌。换句话说，老王的投资收益前景不明、可能很小。

    “既然包下山林，就没必要前怕狼后怕虎。”虽然王长江明白承包山林的政策风险和市场风险，但仍决定接受挑战。

    最难以预测的政策风险，居然就被王长江碰到了。1998年，我国南方地区发生大面积洪涝灾害后，国家林业部门决定，在重庆等17个省市实施“天保工程”，禁伐天然林，减少商品木材产量，伐木工作一时被全部叫停。一时间，王长江陷入了绝望之中。

    直到2006年，为在保护生态林的同时，盘活一部分林业资源，重庆市逐步推开森林分类经营试点，把森林分为生态林和商品林进行分类管理。在政府林业部门的试点要求中明确提出，依靠集体林培育要素市场，促进林地流转，发展壮大林业产业。也就是说，侯家沟的集体林，可以进行抚育间伐和带状间伐了。

    这一年，南川区林业局给王长江换发了林权证，并将合同承包期限从20年延长到70年。

    8月中旬，信报记者在侯家沟看到，眼前的山林地郁郁葱葱，大多数杉树的直径，都已达到十几公分。王长江说，这片山林，航测平面面积1000多亩，坡地实际面积2000多亩，林木蓄积量3万方，如果按照400元/方的价格计算，其远期价值可达1000多万元。

    杉树一天天在变粗，金佛山周围的旅游开发也在逐渐升温。由于王长江的林地处在金佛山西坡，吸引了不少投资者的目光。尤其是两年前交旅集团在金佛山投资修建高档酒店后，众多民营企业纷纷上山寻找投资机会，重庆恒耀集团就是其中的一家。恒耀集团经实地考察发现，王长江承包的侯家沟山林，距离交旅集团的旅游项目只有几公里，正好在其景区辐射范围内。于是决定从王长江手里买下这片山林的经营权，搞旅游开发。

    今年1月，该集团将侯家沟的千亩山林以220万元的价格流转过去。除去以前投入的成本、以及给侯家沟20%的利润分成，王长江赚了130多万元。

    发现香桂改变命运

    价值上千万的林地只买出220万元的价格，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

    其实，王长江肚子里自有一本财富经：发展用材林是长期投资，以后逐年获得投资回报，15年后才真正见效益；栽种经济林是中期投资，三五年后就可见效益；而搞苗圃则是短期投资，育种之后，来年就可卖苗。“我现在资金有限，只能收缩战线，卖掉长期投资项目套现，把精力集中在桃花山的经济林和苗圃上。”

    桃花山的3个“帽顶”山头，才是王长江心目中最大的财富宝藏。

    最初承包桃花山时，他试图在山上种梨。但不知为何梨树长大后始终结不出好梨。这期间，他在山上筑路、雇人修整土地，花去了几十万元，赔了家底不算，还搭上了6年时间。

    1998年，无计可施的王长江到当地林业局寻求帮助。南川林业局育林科科长为王长江化验了土壤，答案是桃花山土壤的酸碱度不适宜于李树生长，建议他砍掉梨树，改种香料，并给他介绍了重庆日化研究所的一个香料专家。

    王长江的命运从此改变。

    这位改变他命运的专家名叫梁佳友。

    来到研究所，王长江说明情况后。梁佳友一笑，指着树阴下一处石凳说，“你先去那里等我，过会我们再谈。”日化研究所位于重庆南山，令王感到奇怪的是，坐在树阴下，居然没有蚊子叮咬。

    不一会，梁佳友走了过来，没等王开口，就摘下一片树叶给他，“你闻闻。”王长江接过一闻，清香之气顿时沁入心脾———原来，正是这种香味使得蚊虫不敢接近。

    梁告诉他，香桂原为野生植物，只有在海拔400－1200米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山体的阳坡山地才能找到它的身影。

    据梁佳友介绍，从香桂枝叶中提炼出来的香桂油可以替代黄樟油。香料企业尤其是名牌香水制造商对黄樟油是趋之若鹜，口岸价格直线上升，目前每吨高达100多万元。黄樟油的国际贸易量约为3000－3500吨，世界生产区域有中国、巴西和南美，其总产量不足2000吨，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国内年产量约600－800吨，除国内自用，主要销往美国、英国、德国、荷兰和日本。

    梁佳友称，黄樟油要从黄樟树根中提取，而一棵黄樟树生长要50多年到100年。现在杀鸡取卵式的采伐，让黄樟树资源逐渐萎缩。在这种情况下，种植香桂不仅能为林农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还能保持水土，是退耕还林的首选良种。

    年收入上百万元

    2000年，王长江终于在桃花山上种出了香桂树。“梁老师亲手为我设计了一套简易炼油设备，并把图纸交给白市驿的一家作坊定做。设备是用白铁皮做成的，只花了5000多块钱，但是很精致。”

    王长江指着炼油设备对记者说，这套设备有两个罐子，其中一个的原理像蒸馒头的蒸笼，只不过要比蒸笼大几倍；另一个罐子是装凉水的冷却罐。香桂枝叶放到蒸罐里面，用炭火烧水来蒸，油就会跟着水蒸气跑进冷却罐；透明的液体从冷却罐渗出来，滴到白盆里，刹那间，液体会分成两层，上面是水下面是油。撇掉水层之后，下面的液体会泛出金光。

    （来源：时代信报；作者：李建桥 冯灵文）